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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經‧小雅‧谷風之什‧大東
毛詩序:「《大東》,刺亂也。東國困於役,而傷於財,譚大夫作是詩以告病焉。」
有饛簋飧,有捄棘匕。周道如砥,其直如矢。
君子所履,小人所視。睠言顧之,澘焉出涕。
小東大東,杼柚其空。糾糾葛屨,可以履霜。
佻佻公子,行彼周行。既往既來,使我心疚。
有洌氿泉,無浸穫薪。契契寤歎,哀我憚人。
薪是穫薪,尚可載也。哀我憚人,亦可息也。
東人之子,職勞不來。西人之子,粲粲衣服。
舟人之子,熊羆是裘。私人之子,百僚是試。
或以其酒,不以其漿。鞙鞙佩璲,不以其長。
維天有漢,監亦有光。跂彼織女,終日七襄。
雖則七襄,不成報章。睆彼牽牛,不以服箱。
東有啟明,西有長庚。有捄天畢,載施之行。
維南有箕,不可以簸揚。維北有斗,不可以挹酒漿。
維南有箕,載翕其舌。維北有斗,西柄之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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籐王閣序--王勃
南昌故郡,洪都新府。星分翼軫,地接衡廬。襟三江而帶五湖,控蠻荊而引甌越。物華天寶,龍光射牛斗之墟;人傑地靈,徐孺下陳蕃之榻。雄州霧列,俊採星馳,台隍枕夷夏之交,賓主盡東南之美。都督閻公之雅望,□戟遙臨;宇文新州之懿范,□帷暫駐。十旬休假,勝友如雲;千里逢迎,高朋滿座。騰蛟起鳳,孟學士之詞宗;紫電青霜,王將軍之武庫。家君作宰,路出名區;童子何知,躬逢勝餞。
時維九月,序屬三秋。潦水盡而寒潭清,煙光凝而暮山紫。儼驂□於上路,訪風景於崇阿。臨帝子之長洲,得仙人之舊館。層台聳翠,上出重霄;飛閣流丹,下臨無地。鶴汀鳧渚,窮島嶼之縈回;桂殿蘭宮,列岡巒之體勢。披繡闥,俯雕甍,山原曠其盈視,川澤盱其駭矚。閭閻撲地,鐘鳴鼎食之家;舸艦迷津,青雀黃龍之軸。虹銷雨霽,彩徹區明。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。漁舟唱晚,響窮彭蠡之濱;雁陣驚寒,聲斷衡陽之浦。
遙襟俯暢,逸興遄飛。爽籟發而清風生,纖歌凝而白雲遏。睢園綠竹,氣凌彭澤之樽;鄴水朱華,光照臨川之筆。四美具,二難並。窮睇眄於中天,極娛遊於暇日。
天高地迥,覺宇宙之無窮;興盡悲來,識盈虛之有數。望長安於日下,指吳會於雲間。地勢極而南溟深,天柱高而北辰遠。關山難越,誰悲失路之人?萍水相逢,盡是他鄉之客。懷帝閽而不見,奉宣室以何年?
嗟乎!時運不濟,命運多舛。馮唐易老,李廣難封。屈賈誼於長沙,非無聖主;竄樑鴻於海曲,豈乏明時。所賴君子安貧,達人知命。老當益壯,寧移白首之心?窮且益堅,不墜青雲之志。酌貪泉而覺爽,處涸轍以猶歡。北海雖賒,扶搖可接;東隅已逝,桑榆非晚。孟嘗高潔,空懷報國之心;阮藉猖狂,豈效窮途之哭!
勃,三尺微命,一介書生。無路請纓,等終軍之弱冠;有懷投筆,慕宗愨之長風。捨簪笏於百齡,奉晨昏於萬里。非謝家之寶樹,接孟氏之芳鄰。他日趨庭,叨陪鯉對;今晨捧袂,喜托龍門。楊意不逢,撫凌雲而自惜;鐘期既遇,奏流水以何慚?
鳴呼!勝地不常,盛筵難再。蘭亭已矣,梓澤丘墟。臨別贈言,幸承恩於偉餞;登高作賦,是所望於群公。敢竭鄙誠,恭疏短引。一言均賦,四韻俱成。請洒潘江,各傾陸海雲爾:
滕王高閣臨江渚,佩玉鳴鸞罷歌舞。畫棟朝飛南浦雲,珠簾暮卷西山雨。閑雲潭影日悠悠,物換星移幾度秋。閣中帝子今何在? 檻外長江空自流。
節錄
晉書 卷三十六 列傳第六 張華傳
張華,字茂先,範陽方城人也。父平,魏漁陽郡守。華少孤貧,自牧羊,同郡盧欽見而器之。鄉人劉放亦奇其才,以女妻焉。華學業優博,辭藻溫麗,朗贍多通,圖緯方伎之書莫不詳覽。少自修謹,造次必以禮度。勇於赴義,篤於周急。器識弘曠,時人罕能測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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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強記默識,四海之內,若指諸掌。武帝嘗問漢宮室制度及建章千門萬戶,華應對如流,聽者忘倦,畫地成圖,左右屬目。帝甚異之,時人比之子產。數歲,拜中書令,後加散騎常侍。遭母憂,哀毀過禮,中詔勉勵,逼令攝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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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,帝潛與羊祜謀伐吳,而群臣多以為不可,唯華贊成其計。其後,祜疾篤,帝遣華詣祜,問以伐吳之計,語在《祜傳》。及將大舉,以華為度支尚書,乃量計運漕,決定廟算。眾軍既進,而未有克獲,賈充等奏誅華以謝天下。帝曰:「此是吾意,華但與吾同耳。」時大臣皆以為未可輕進,華獨堅執,以為必克。及吳滅,詔曰:「尚書、關內侯張華,前與故太傅羊祜共創大計,遂典掌軍事,部分諸方,算定權略,運籌決勝,有謀謨之勳。其進封為廣武縣侯,增邑萬戶,封子一人為亭侯,千五百戶,賜絹萬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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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名重一世,眾所推服,晉史及儀禮憲章並屬於華,多所損益。當時詔誥皆所草定,聲譽益盛,有台輔之望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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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帝中,人有得鳥毛三丈,以示華。華見,慘然曰:「此謂海鳧毛也,出則天下亂矣。」陸機嘗餉華鮓,於時賓客滿座,華髮器,便曰:「此龍肉也。」眾未之信,華曰:「試以苦酒濯之,必有異。」既而五色光起。機還問鮓主,果雲:「園中茅積下得一白魚,質狀殊常,以作鮓,過美,故以相獻。」武庫封閉甚密,其中忽有雉雊。華曰:「此必蛇化為雉也。」開視,雉側果有蛇蛻焉。吳郡臨平岸崩,出一石鼓,槌之無聲。帝以問華,華曰:「可取蜀中桐材,刻為魚形,扣之則鳴矣。」於是如其言,果聲聞數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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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,吳之未滅也,斗牛之間常有紫氣,道術者皆以吳方強盛,未可圖也,惟華以為不然。及吳平之後,紫氣愈明。華聞豫章人雷煥妙達緯象,乃要煥宿,屏人曰:「可共尋天文,知將來吉凶。」因登樓仰觀,煥曰:「僕察之久矣,惟斗牛之間頗有異氣。」華曰:「是何祥也?」煥曰:「寶劍之精,上徹於天耳。」華曰:「君言得之。吾少時有相者言,吾年出六十,位登三事,當得寶劍佩之。斯言豈效與!」因問曰:「在何郡?」煥曰:「在豫章豐城。」華曰:「欲屈君為宰,密共尋之,可乎?」煥許之。華大喜,即補煥為豐城令。煥到縣,掘獄屋基,入地四丈餘,得一石函,光氣非常,中有雙劍,並刻題,一曰龍泉,一曰太阿。其夕,鬥牛間氣不復見焉。煥以南昌西山北岩下土以拭劍,光芒豔發。大盆盛水,置劍其上,視之者精芒炫目。遣使送一劍並土與華,留一自佩。或謂煥曰:「得兩送一,張公豈可欺乎?」煥曰:「本朝將亂,張公當受其禍。此劍當系徐君墓樹耳。靈異之物,終當化去,不永為人服也。」華得劍,寶愛之,常置坐側。華以南昌土不如華陰赤土,報煥書曰:「詳觀劍文,乃干將也,莫邪何複不至?雖然,天生神物,終當合耳。」因以華陰土一斤致煥。煥更以拭劍,倍益精明。華誅,失劍所在。煥卒,子華為州從事,持劍行經延平津,劍忽於腰間躍出墮水,使人沒水取之,不見劍,但見兩龍各長數丈,蟠縈有文章,沒者懼而反。須臾光彩照水,波浪驚沸,於是失劍。華歎曰:「先君化去之言,張公終合之論,此其驗乎!」華之博物多此類,不可詳載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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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著《博物志》十篇,及文章並行於世。二子:禕、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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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大文豪韓愈,八大家之首,在他四十歲的元和二年,聽說很多人講他的壞話,就很感慨的寫了《三星行》,然後趕緊請求調職到東都洛陽。
我生之辰,月宿南斗。牛奮其角,箕張其口。
牛不見服箱,斗不挹酒漿。箕獨有神靈,無時停簸揚。
無善名已聞,無惡聲已讙。名聲相乘除,得少失有餘。
三星各在天,什伍東西陳。嗟汝牛與斗,汝獨不能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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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虛中墓誌銘
韓愈和李虛中都在唐朝憲宗元和年間當官,是關係不錯的朋友。
李虛中在世52歲、死於元和八年〈西元813年〉, 韓愈在世57歲、死於唐穆宗長慶四年〈西元824年〉。
推算李虛中去世的時候,韓愈46歲、比李虛中年輕六歲,
韓愈為他寫了《殿中侍御史李君墓誌銘》
殿中侍御史李君名虛中,字常容。其十一世祖沖,貴顯拓拔世。父惲,河南溫縣尉,娶陳留太守薛江童女,生六子,君最後生,愛於其父母。年少長,喜學,學無所不通。最深於五行書,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值日辰支干相生勝衰死王相,斟酌推人壽夭貴賤利不利,輒先處其年時,百不失一二,其說汪洋奧美,關節開解,萬端千緒,參錯重出,學者就傳其法,初若可取,卒然失之。星官曆翁,莫能與其校得失。
進士及第,試書判入等,補秘書正字。母喪去官,卒喪,選補太子校書,河南尹奏疏授伊闕尉,佐水陸運事。故宰相鄭公餘慶繼尹河南,以公為運佐如初,宰相武公元衡之出劍南,奏奪為觀察推官,授監察御史。未幾,御史台疏言行能高,不宜用外府,即詔為真御史。半歲,分部東都台,遷殿中侍御史。
元和八年四月,詔徵,既至,宰相欲白以為起居舍人,經一月,疽發背,六月乙酉卒,年五十二。其年十月戊申,葬河南洛陽縣,距其府澠池令府君僑墓十里。君昆弟六人,先君而歿者四人,其一人嘗為鄭之滎澤尉,信道士長生不死之說,既去官,絕不營人事,故四門之寡妻孤孩,與滎澤之妻子,衣食百須,皆由君出。
自初為伊闕尉,佐河南水路運使,換兩使,經七年不去,所以為供給教養者,及由蜀來輩類御史,皆樂在朝廷進取,君獨念寡稚,求分司東出。嗚呼!其仁哉!
君亦好道士說,於蜀得秘方,能以水銀為黃金,服之冀果不死。將疾,謂其友衛中行大受韓愈退之,曰:「吾夢大山裂,流出赤黃物如金,左人曰:『是所謂大還者,今三矣。』」君既沒,愈追占其夢曰:山者艮,艮為背,裂而流赤黃,疽象也。大還者,大歸也,其告之矣。
妻范陽盧氏,鄭滑節度使兼御史大夫群之女,與君合德,親戚無退一言。男三人:長曰初,協律;次曰彪;其幼曰還,適三歲。女子九人。銘曰:
不贏其躬,以尚其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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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牧墓誌銘
杜牧,字牧之,京兆萬年(今陜西省西安市)人,生於唐德宗貞元十九年(西元八O三年),卒於唐宣宗大中七年(西元八五三年),年五十一歲。
自撰墓志銘
牧,字牧之。曾祖某,河西隴右節度使;祖某,司徒、平章事、岐國公、贈太師;考某,駕部員外,累贈禮部尚書。牧進士及第,制策登科,弘文館校書郎,試左武衛兵曹參軍、江西團練巡官,轉監察御史裏行、御史、淮南節度掌書記,拜真監察,分司東都。以弟病去官,授宣州團練判官、殿中侍御史、內供奉,遷左補闕、史館修撰,轉膳部、比部員外郎,皆兼史職。出守黃、池、睦三州,遷司勛員外郎、史館修撰,轉吏部員外。以弟病,乞守湖州,入拜考功郎中、知制誥。周歲,拜中書舍人。
某平生好讀書,為文亦不出人。曹公曰:“吾讀兵書戰策多矣,孫武深矣。”因注其書十三篇,乃曰:“上窮天時,下極人事,無以加也,後當有知之者。”
去歲七月十日,在吳興,夢人告曰:“爾當作小行郎。”復問其次,曰:“禮部考功,為小行矣。”言其終典耳。今歲九月十九日歸,夜困,亥初就枕寢,得被勢久,酣而不夢,有人朗告曰:“爾改名畢。” 十月二日,奴順來言“炊將熟甑裂”。予曰:“皆不祥也。”十一月十日,夢書片紙“皎皎白駒,在彼空谷”,傍有人曰:“空谷,非也,過隙也。”予生於角,星昴畢於角為第八宮,曰病厄宮,亦曰八殺宮,土星在焉,火星繼木。星工楊晞曰:“木在張於角為第十一福德宮,木為福德大君子,救於其旁,無虞也。”予曰: “自湖守不周歲,遷舍人,木還福於角足矣,土火還死於角,宜哉!”復自視其形,視流而疾,鼻折山根,年五十,斯壽矣。某月某日,終於安仁裏。
妻河東裴氏,朗州刺史偃之女,先某若干時卒。長男曰曹師,年十六;次曰祝柅,年十二。別生二男,曰蘭、曰興,一女,曰真,皆幼。以某月日,葬於少陵司馬村先塋。銘曰:
後魏太尉顒,封平安公,及予九世,皆葬少陵。嗟爾小子,亦克厥終,安於爾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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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軾 前赤壁賦
壬戍之秋,七月既望。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。清風徐來,水波不興。舉酒屬客,誦明月之詩,歌窈窕之章。少焉,月出於東山之上,徘徊於斗牛之間。白露橫江,水光接天。縱一葦之所如,凌萬頃之茫然。浩浩乎如馮虛風而不知其所止,飄飄乎如遺世獨立,羽化而登仙。
於是飲酒樂甚,扣舷而歌之。歌曰:「桂棹兮蘭槳,擊空明兮泝流光。渺渺兮予懷,望美人兮天一方。」客有吹洞蕭者,倚歌而和之,其聲嗚嗚然:如怨、如慕、如泣、如訴;餘音嫋嫋,不絕如縷;舞幽壑之潛蛟,泣孤舟之嫠婦。
蘇子愀然,正襟危坐而問客曰:「何為其然也?」
客曰:「『月明星稀,烏鵲南飛』,此非曹孟德之詩乎?西望夏口,東望武昌;山川相繆,鬱乎蒼蒼。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?方其破荊州,下江陵,順流而東也,舳艫千里,旌旗蔽空,釃酒臨江,橫槊賦詩,固一世之雄也,而今安在哉!況與子,漁樵於江渚之上,侶魚蝦而友麋鹿;駕一葉之扁舟,舉匏樽以相屬;寄蜉蝣於天地,渺滄海之一粟。哀吾生之須臾,羨長江之無窮;挾飛仙以遨遊,抱明月而長終;知不可乎驟得,託遺響於悲風。」
蘇子曰:「客亦知夫水與月乎?逝者如斯,而未嘗往也;盈虛者如彼,而卒莫消長也,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,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;自其不變者而觀之,則物與我皆無盡也。而又何羨乎?且夫天地之間,物各有主。苟非吾之所有,雖一毫而莫取;惟江上之清風,與山間之明月;耳得之而為聲,目遇之而成色。取之無禁,用之不竭。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,而吾與子之所共適。」
客喜而笑,先盞更酌。肴核既盡,杯盤狼藉。相與枕籍乎舟中,不知東方之既白。
古者蓋分一月之日為四分,一曰初吉,謂自一月至七八日也,二曰既生霸,謂自八九日以降至十四五日也,三曰既望,謂十五六日以後至二十二三日。曰既死霸,謂自二十三日以後至於晦也。
七月申月,太陽在巳午宮之間,所以望則月或在天門危月度,要月在斗牛,秋季則多是上弦生霸,或為五月太陽在未之望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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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軾詞 江城子調
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千里孤墳,無處話淒涼。縱使相逢應不識,塵滿面,鬢如霜。
夜來幽夢忽還鄉。小軒窗,正疏妝。相顧無言,惟有淚千行。料得年年腸斷處,明月夜,短松崗。
密州出獵:
老夫聊發少年狂,左牽黃,右擎蒼。錦帽貂裘,千騎卷平崗。為報傾城随太守,親射虎,看孫郎。
酒酣胸膽尚開張;鬢微霜,又何妨! 持節雲中,何日遣馮唐? 會挽彫弓如滿月,西北望,射天狼。
天狼是井宿中的星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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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軾也謂:
《全唐詩》卷三百三十九〈三星行〉【案:三星。斗、牛、箕也。愈自憫其生多訾毀如此。蘇軾云。吾生時與退之相似。吾命在牛斗間。其身宮亦在箕。斗牛為磨蝎(魔羯)。吾平生多得謗譽。殆同病也。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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