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政四余与占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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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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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6-26 11:03:5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唐会要 卷第三十六·修撰

  十五年正月三日。魏王泰上括地志五十卷。上嘉之。赐物一万段。其书宣付秘阁。初。泰好学。爱文章。司马苏勖劝泰表请修撰。诏许之。于是大开馆宇。广召时俊。遂奏引著作郎萧德言。秘书郎顾允。记室参军蒋亚卿。功曹参军谢偃等。人物辐辏。门庭若市。泰稍悟过盛。欲其速成。于是分道诸州。披检疏录。凡四年而成。其年四月十六日。太常博士吕才。及诸阴阳学者十余人。撰阴阳书凡五十三卷。并旧书行者四十七卷。诏颁下之。太宗以阴阳书行之日久。近代以来。渐至讹伪。穿凿既甚。拘忌亦多。遂命有司。总令修撰。其妄穿凿拘忌者。才驳之曰。易曰。上古穴居而野处。后世圣人。易之以宫室。盖取诸大壮。逮于殷周之际。乃有卜宅之文。故诗称相其阴阳。书云卜惟洛食。此则卜宅吉凶。其来尚矣。至于近代师巫。更加五姓之说。言五姓者。谓宫商角征羽等。天下万物。悉配属之。行事吉凶。依此为法。至于张王等为商。武庾等为羽。欲以同韵相求。及其以柳为宫。以赵为角。又非四声相管。其间亦有同是一姓。分属宫商。复有复姓数字。征羽不别。验于经典。本无斯说。即阴阳书亦无此语。直是野俗口传。竟无所出之处。惟按堪舆经云。黄帝对于天老。乃有百姓之言。且黄帝之时。不过姬姜数姓。暨于后代。赐族者多。至如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。并是姬姓子孙。孔殷宋华向萧毫皇甫。并是子姓苗裔。自余诸国。推例皆然。因邑因官。分枝布叶。未知此等诸姓。是谁配属宫商。又检春秋。以陈卫及秦。并同水族。齐郑及宋。皆为火姓。或承所出之祖。或系所属之星。或取所居之地。亦非宫商角征羽。共相管摄。此则事不稽古。义理乖僻者也。又叙禄命曰。谨按史记。贾谊宋忠司马季主云。夫卜筮者。高谈禄命。以悦人心。矫言祸福。以尽人财。又按王充论衡云。见骨体而知禄命,见禄命而知骨体。此则禄命之书。行之久矣。言多或中。人乃信之。今更研寻。本非实录。但以积善余庆。不假建禄之吉。积恶余殃。岂由劫杀之。皇天无亲。常与善人。福之所应。其犹影响。故有夏多罪。天命剿绝。宋景修德。妖孛夜移。学也禄在。岂待生当建王。忧勤损寿。不关月值空亡。长平坑卒。未闻共犯三刑。南阳贵士。何必俱当六合。历阳成湖。非独河魁之上。蜀郡炎燎。岂由灾厄之下。今时有同建同禄。而贵贱悬殊。共命共胎。而夭寿更异。按春秋鲁桓公六年九月。鲁庄公生。今检长历。庄公生当乙亥之岁。建申之月。以此推之。庄公乃当禄之空亡。依禄命书。法合贫贱。又犯勾绞六空。背驿马生。身刻驿马。驿马三刑。当此生者。并无官爵。火命七月。生当病乡。为人尪弱。身合矬陋。今按齐诗讥庄公。猗嗟昌兮。颀而长兮。美目扬兮。巧趋跄兮。惟有问命一条。法当长寿。依检春秋。庄公薨时。计年四十五矣。此禄命不验一也。又按史记。秦庄襄王四十八年。始皇帝生。宋忠注云。因正月生。为此命政。依检襄王四十八年。岁在壬寅。此年正月生者。命当背禄。法无官爵。假得禄合。奴婢尚少。始皇又当破驿马生。驿马三刑。身刻驿马。法当望官不到。金命正月。生当绝下。为人无始有终而弥吉。今检史记。始皇乃是有始无终。老更弥凶。唯建命生法合长寿。计其崩时。不过五十。禄命不验二也。检汉武故事。武帝以乙酉岁七月七日平旦时。亦当禄空亡下。法无官爵。虽向驿马。尚隔四辰。依禄命法。少无官荣。老而方盛。今验汉书。武帝即位。年始十六。末年以后。户口减半。禄命不验三也。又检后魏书云。高祖孝文皇帝皇兴元年八月生。今按长历。其年岁在丁未。以此推之。孝文皇帝背禄背命。并驿马三刑。身刻驿马。依禄命书。法无官爵。当父死中生。法当生不见父。今检魏书。孝文皇帝身受其父之禅。礼云。嗣主位定。在于初丧踰年之后。方始正号。是以天子无父。事三老也。孝文受禅。异于常礼。躬为天子。以事其亲。而禄命倒云不合识父。禄命不验四也。又按沈约宋书云。宋高祖癸亥三月生。依此推禄与命。并当空亡。依禄命书。法无官爵。又当子墓中生。惟宜嫡子。假有次子。法当早卒。今据宋书。高祖长子先被篡弒。次子义隆。享国多年。高祖又当禄祖下生。法得嫡孙财禄。今检宋书。其孙刘劭刘浚。并为篡宋。几失宗祧。禄命不验五也。叙葬书曰。易曰。古之葬者。厚衣以薪。不封不树。丧期无数。后世圣人。易之以棺椁。盖取诸大过。礼云。葬者藏也。欲人之不见也。然孝经云。卜其宅兆而安厝之。以其复土事毕。长为感慕之所。窀穸礼终。永作魂神之宅。朝市迁变。岂得先测于将来。泉石交侵。不可先知于地下。是以谋及龟筮。庶无后艰。斯乃备于慎终之礼。曾无吉凶之义。暨于近世已来。加之阴阳葬法。或选年月便利。或量墓田远近。一事失所。祸及死生。巫者利其货贿。莫不擅加妨害。遂令葬书一术。乃有百二十家。各说吉凶。拘而多忌。且天覆地载。乾坤之理备焉。一刚一柔。消息之义详矣。或成昼夜之道。感于男女之化。三光运于上。四气通于下。斯乃阴阳之大经。不可失于斯须也。至于丧葬之吉凶。乃附此为妖妄。传云。王者七日而殡。七月而葬。诸侯五日而殡。五月而葬。大夫经时而葬。士逾月而葬。此贵贱不同。礼亦异数。欲使同盟同轨。赴吊有期。量事制宜。遂为例程。法既一定。不得违之也。故先期而葬。谓之不怀。后期而不葬。讥之殆礼。此则葬有定期。不择年月。其义一也。春秋又云。丁巳。葬定公。雨不克葬。至戊午襄事。礼经善之。礼记云。卜葬先远日。盖选月终之日。所以避不怀也。今检葬书。以己亥之日。用葬最凶。谨按春秋之际。此日葬者。凡有二十余件。此则葬不择日。其义二也。礼记云。周尚赤。大事用平旦。殷尚白。大事用日中。夏尚黑。大事用昏时。郑元注云。大事者何。谓丧葬也。此则直取当代所尚。不择时之早晚。春秋又云。郑卿子产及子太叔葬郑简公。于时司墓大夫室当葬路。若坏其室。即平旦而堋。不坏其室。即日中而堋。子产不欲坏室。而待日中。子太叔云。若至日中而堋。恐久劳诸侯大夫来会葬者。然子产既云博物君子。太叔乃为诸侯之选。国之大事。无过丧葬。必是义有吉凶。斯等岂得不用。今乃不问时之得失。惟论人事可否。曾子问云。葬逢日蚀。舍其路左。待明而行。所以备非常也。若依葬书。多用干艮二时。并起半夜。此即文与礼违。今检礼传。葬不择时。其义三也。葬书云。富贵官品。皆由安葬所致。年命延促。亦由坟垄所招。然孝经云。立身行道。扬名于后世。以显父母。易曰。圣人之大宝曰位。何以守位曰仁。是以日慎一日。则泽及于无疆。有德不建。而人无援。此则非由安葬吉凶。而论福祚延促。臧孙有后于鲁。不关葬得吉日。若敖绝祀于荆。不由迁厝失所。此则安葬吉凶。不可信用。其义四也。今之丧葬吉凶。皆依五姓便利。古之葬者。并在国都之北。兆域既有常所。何取姓墓之义。赵氏之葬。并在九原。汉之山陵。散在诸处。上利下利。蔑尔不论。大墓小墓。其义安在。及其子孙。富贵不绝。或与三代同风。或分六国而王。此则五姓之义。大无稽考。吉凶之理。何从而生。其义五也。且人臣名位。进退何常。亦有初贱而后贵。亦有始泰而终否。是以子文三已令尹。展禽三黜士师。卜葬一定。更不回改。冢墓既成。曾不革易。何因名位。无时蹔安。故知官爵。宏之在人。不由安葬所致。其义六也。野俗无识。皆信葬书。巫者诳其吉凶。愚人因此侥幸。遂使擗踊之际。择葬地而希官品。荼毒之秋。选葬时以觊财禄。或云辰日不宜哭泣。遂莞尔而受吊问。或云同属忌于临圹。乃吉服而不送其亲。圣人设教。岂其然也。葬书败俗。一至于斯。其义七也。

  苏氏曰。今世之人。正惑于此。故载吕才驳议。用矫正之。庶乎惑者少悟也。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6-26 11:05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旧唐书->卷七十九 列传第二十九

   ○祖孝孙傅仁均傅弈李淳风吕才 祖孝孙,幽州范阳人也。父崇儒,以学业知名,仕至齐州长史。孝孙博学, 晓历算,早以达识见称。初,开皇中,钟律多缺,虽何妥、郑译、苏夔、万宝常 等亟共讨详,纷然不定。及平江左,得陈乐官蔡子元、于普明等,因置清商署。
  时牛弘为太常卿,引孝孙为协律郎,与子元、普明参定雅乐。时又得陈阳山太守 毛爽,妙知京房律法,布琯飞灰,顺月皆验。爽时年老,弘恐失其法,于是奏孝 孙从其受律。孝孙得爽之法,一律而生五音,十二律而为六十音,因而六之,故 有三百六十音,以当一岁之日。又祖述洗重,依淮南本数,用京房旧术求之,得 三百六十律,各因其月律而为一部。以律数为母,以一中气所有日为子,以母命 子,随所多少,分直一岁,以配七音,起于冬至。以黄钟为宫,太簇为商,林钟 为徵,南吕为羽,姑洗为角,应钟为变宫,蕤宾为变徵。其余日建律,皆依运行。
  每日各以本律为宫。旋宫之义,由斯著矣。然牛弘既初定乐,难复改张。至大业 时,又采晋、宋旧乐,唯奏《皇夏》等十有四曲,旋宫之法,亦不施用。高祖受 禅,擢孝孙为著作郎,历吏部郎、太常少卿,渐见亲委,孝孙由是奏请作乐。时 军国多务,未遑改创,乐府尚用隋氏旧文。武德七年,始命孝孙及秘书监窦璡修 定雅乐。孝孙又以陈、梁旧乐杂用吴、楚之音,周、齐旧乐多涉胡戎之伎,于是 斟酌南北,考以古音,作《大唐雅乐》。以十二月各顺其律,旋相为宫,制十二 乐,合三十二曲、八十四调。事具《乐志》。旋宫之义,亡绝已久,世莫能知, 一朝复古,自孝孙始也。孝孙寻卒。其后,协律郎张文收复采《三礼》,增损乐 章,然因孝孙之本音。
  傅仁均,滑州白马人也。善历算、推步之术。武德初,太史令庾俭、太史丞 傅弈表荐之,高祖因召令改修旧历。仁均因上表陈七事:其一曰:“昔洛下闳以 汉武太初元年岁在丁丑,创历起元,元在丁丑。今大唐以戊寅年受命,甲子日登 极,所造之历,即上元之岁,岁在戊寅,命日又起甲子,以三元之法,一百八十 去其积岁,武德元年戊寅为上元之首,则合璧连珠,悬合于今日。”其二曰: “《尧典》为‘日短星昴,以正仲冬’,前代造历,莫能允合。臣今创法,五十 余年,冬至辄差一度,则却检周、汉,千载无违。”其三曰:“经书日蚀,《毛 诗》为先,‘十月之交,朔日辛卯’。臣今立法,却推得周幽王六年辛卯朔蚀, 即能明其中间,并皆符合。”其四曰:“《春秋命历序》云:‘鲁僖公五年壬子 朔旦冬至。’诸历莫能符合。臣今造历,却推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冬至则同, 自斯以降,并无差爽。”其五曰:“古历日蚀或在于晦,或在二日;月蚀或在望 前,或在望后。臣今立法,月有三大三小,则日蚀常在于朔,月蚀在望前。却验 鲁史,并无违爽。”其六曰:“前代造历,命辰不从子半,命度不起虚中。臣今 造历,命辰起子半,度起于虚六,度命合辰,得中于子,符阴阳之始,会历术之 宜。”其七曰:“前代诸历,月行或有晦犹东见、朔已西朓。臣今以迟疾定朔, 永无此病。”经数月,历成奏上,号曰《戊寅元历》,高祖善之。武德元年七月, 诏颁新历,授仁均员外散骑常侍,赐物二百段。
  后中书令封德彝奏历术差谬,敕吏部郎中祖孝孙考其得失。又太史丞王孝通 执《甲辰历法》以驳之曰: 案《尧典》云:“日短星昴,以正仲冬。”孔氏云,七宿毕见,举中者言耳。
  是知中星无定,故互举一分两至之星以为成验也。昴西方处中之宿,虚为北方居 中之星,一分各举中者,即余六星可知。若乃仲冬举鸟,仲夏举火,此一至一分 又举七星之体,则余二方可见。今仁均专守昴中而为定朔,执文害意,不亦谬乎! 又案《月令》:仲冬“昏在东壁”。明知昴中则非常准。若言陶唐之代,定是昴 中,后代渐差,遂至东壁。然则尧前七千余载,冬至之日,即便合翼中,逾远弥 却,尤成不隐。且今验东壁昏中,日体在斗十有三度;若昏于翼中,日应在井十 有三度。夫井极北,去人最近,而斗极南,去人最远,在井则大热,在斗乃大寒。
  然尧前冬至,即应翻热,及于夏至,便应反寒。四时倒错,寒暑易位,以理推寻, 必不然矣。又,郑康成,博达之士也。对弟子孙皓云:日永星火,只是大火之次 二十度有其中者,非谓心之火星也,实正中也。又平朔、定朔,旧有二家;平望、 定望,由来两术。然三大三小,是定朔、定望之法;一大一小,是平朔、平望之 义。且日月之行,有迟有疾,每月一相及,谓之合会。故晦朔无定,由人消息。
  若定大小合朔者,合会虽定,而蔀元纪首,三端并失。若上合履端之始,下得归 余于终,合会时有进退,履端又皆允协,则《甲辰元历》为通术矣。
  仁均对曰: 宋代祖冲之久立差术,至于隋代张胄玄等,因而修之,虽差度不同,各明其 意。今孝通不达宿度之差移,未晓黄道之迁改,乃执南斗为冬至之恒星,东井为 夏至之常宿,率意生难,岂为通理?夫太阳行于宿度,如邮传之过逆旅,宿度每 岁既差,黄道随而变易,岂得以胶柱之说而为斡运之难乎?又案《易》云:“治 历明时。”《礼》云:“天子玄端,听朔于南门之外。”《尚书》云:“正月上 日,受终于文祖。”孔氏云:“上日,朔日也。”又云:“季秋月朔,辰不集于 房。”孔氏云:“集,合也。不合,则日蚀随可知矣。”又云:“先时、不及时, 皆杀无赦。”先时,谓朔日不及时也。若有先后之差,是不知定朔之道矣。《诗》 云:“十月之交,朔日辛卯。”又,《春秋》日蚀三十有五,左丘明云:“不书 朔,官失之也。”明圣人之教,不论于晦,唯取朔耳。自春秋以后,去圣久远, 历术差违,莫能详正。故秦、汉以来,多非朔蚀,而宋代御史中丞何承天微欲见 意,不能详究,乃为太史令钱乐之、散骑侍郎皮延宗所抑止。孝通今语,乃是延 宗旧辞。承天既非甄明,故有当时之屈。今略陈梗概,申以明之。夫理历之本, 必推上元之岁,日月如合璧,五星如连珠,夜半甲子朔旦冬至。自此以后,既行 度不同,七曜分散,不知何年更得余分普尽,还复总会之时也?唯日分气分,得 有可尽之理,因其得尽,即有三端之元。故造经立法者,小余尽即为元首,此乃 纪其日数之元,不关合璧之事矣。时人相传,皆云大小余俱尽,即定夜半甲子朔 旦冬至者,此不达其意故也。何者?冬至自有常数,朔名由于月起,既月行迟疾 无常,三端岂得即合?故必须日月相合,与冬至同日者,始可得名为合朔冬至耳。
  故前代诸历,不明其意,乃于大余正尽之年而立其元法,将以为常,而不知七曜 散行,气朔不合。今法唯取上元连珠合璧,夜半甲子朔旦冬至,合朔之始以定, 一九相因,行至于今日,常取定朔之宜,不论三端之事。皮延宗本来不知,何承 天亦自未悟,何得引而相难耶? 孝孙以仁均之言为然。
  贞观初,有益州人阴弘道,又执孝通旧说以驳之,终不能屈。李淳风复驳仁 均历十有八事,敕大理卿崔善为考二家得失,七条改从淳风,余一十一条并依旧 定。仁均后除太史令,卒官。
  傅奕,相州邺人也。尤晓天文历数。隋开皇中,以仪曹事汉王谅。及谅举兵, 谓奕曰:“今兹荧惑入井,是何祥也?”奕对曰:“天上东井,黄道经其中,正 是荧惑行路,所涉不为怪异;若荧惑入地上井,是为灾也。”谅不悦。及谅败, 由是免诛,徙扶风。高祖为扶风太守,深礼之。及践祚,召拜太史丞。太史令庾 俭以其父质在隋言占候忤炀帝意,竟死狱中,遂惩其事,又耻以数术进,乃荐奕 自代,遂迁太史令。奕既与俭同列,数排毁俭,而俭不之恨,时人多俭仁厚而称 奕之率直。奕所奏天文密状,屡会上旨,置参旗、井钺等十二军之号,奕所定也。
  武德三年,进《漏刻新法》,遂行于时。七年,奕上疏请除去释教,曰: 佛在西域,言妖路远,汉译胡书,恣其假托。故使不忠不孝,削发而揖君亲; 游手游食,易服以逃租赋。演其妖书,述其邪法,伪启三途,谬张六道,恐吓愚 夫,诈欺庸品。凡百黎庶,通识者稀,不察根源,信其矫诈。乃追既往之罪,虚 规将来之福。布施一钱,希万倍之报;持斋一日,冀百日之粮。遂使愚迷,妄求 功德,不惮科禁,轻犯宪章。其有造作恶逆,身坠刑网,方乃狱中礼佛,口诵佛 经,昼夜忘疲,规免其罪。且生死寿夭,由于自然;刑德威福,关之人主。乃谓 贫富贵贱,功业所招,而愚僧矫诈,皆云由佛。窃人主之权,擅造化之力,其为 害政,良可悲矣!案《书》云:“惟辟作福威,惟辟玉食。臣有作福、作威、玉 食,害于而家,凶于而国,人用侧颇僻。”降自羲、农,至于汉、魏,皆无佛法, 君明臣忠,祚长年久。汉明帝假托梦想,始立胡神,西域桑门,自传其法。西晋 以上,国有严科,不许中国之人,辄行髡发之事。洎于苻、石,羌胡乱华,主庸 臣佞,政虐祚短,皆由佛教致灾也。梁武、齐襄,足为明镜。昔褒姒一女,妖惑 幽王,尚致亡国;况天下僧尼,数盈十万,翦刻缯彩,装束泥人,而为厌魅,迷 惑万姓者乎!今之僧尼,请令匹配,即成十万余户。产育男女,十年长养,一纪 教训,自然益国,可以足兵。四海免蚕食之殃,百姓知威福所在,则妖惑之风自 革,淳朴之化还兴。且古今忠谏,鲜不及祸。窃见齐朝章仇子他上表言:“僧尼 徒众,糜损国家,寺塔奢侈,虚费金帛。”为诸僧附会宰相,对朝谗毁;诸尼依 托妃主,潜行谤讟。子他竟被囚执,刑于都市。及周武平齐,制封其墓。臣虽不 敏,窃慕其踪。
  又上疏十一首,词甚切直。高祖付群官详议,唯太仆卿张道源称奕奏合理。
  中书令萧瑀与之争论曰:“佛,圣人也。奕为此议,非圣人者无法,请置严刑。” 奕曰:“礼本于事亲,终于奉上,此则忠孝之理著,臣子之行成。而佛逾城出家, 逃背其父,以匹夫而抗天子,以继体而悖所亲。萧瑀非出于空桑,乃遵无父之教。
  臣闻非孝者无亲,其瑀之谓矣!”瑀不能答,但合掌曰:“地狱所设,正为是人。” 高祖将从奕言,会传位而止。
  奕武德九年五月密奏,太白见秦分,秦王当有天下,高祖以状授太宗。及太 宗嗣位,召奕赐之食,谓曰:“汝前所奏,几累于我,然今后但须尽言,无以前 事为虑也。”太宗常临朝谓奕曰:“佛道玄妙,圣迹可师,且报应显然,屡有征 验,卿独不悟其理,何也?”奕对曰:“佛是胡中桀黠,欺诳夷狄,初止西域, 渐流中国。遵尚其教,皆是邪僻小人,模写庄、老玄言,文饰妖幻之教耳。于百 姓无补,于国家有害。”太宗颇然之。贞观十三年卒,年八十五。临终诫其子曰: “老、庄玄一之篇,周、孔《六经》之说,是为名教,汝宜习之。妖胡乱华,举 时皆惑,唯独窃叹,众不我从,悲夫!汝等勿学也。古人裸葬,汝宜行之。”奕 生平遇患,未尝请医服药,虽究阴阳数术之书,而并不之信。又尝醉卧,蹶然起 曰:“吾其死矣!”因自为墓志曰:“傅奕,青山白云人也。因酒醉死,呜呼哀 哉!”其纵达皆此类。注《老子》,并撰《音义》,又集魏、晋已来驳佛教者为 《高识传》十卷,行于世。
  李淳风,岐州雍人也。其先自太原徙焉。父播,隋高唐尉,以秩卑不得志, 弃官而为道士。颇有文学,自号黄冠子。注《老子》,撰《方志图》,文集十卷, 并行于代。淳风幼俊爽,博涉群书,尤明天文、历算、阴阳之学。贞观初,以驳 傅仁均历议,多所折衷,授将仕郎,直太史局。寻又上言曰:“今灵台候仪,是 魏代遗范,观其制度,疏漏实多。臣案《虞书》称,舜在璇玑玉衡,以齐七政。
  则是古以混天仪考七曜之盈缩也。《周官》大司徒职,以土圭正日景,以定地中。
  此亦据混天仪日行黄道之明证也。暨于周末,此器乃亡。汉孝武时,洛下闳复造 混天仪,事多疏阙。故贾逵、张衡各有营铸,陆绩、王蕃递加修补,或缀附经星, 机应漏水,或孤张规郭,不依日行,推验七曜,并循赤道。今验冬至极南,夏至 极北,而赤道当定于中,全无南北之异,以测七曜,岂得其真?黄道浑仪之阙, 至今千余载矣。”太宗异其说,因令造之,至贞观七年造成。其制以铜为之,表 里三重,下据准基,状如十字,末树鳌足,以张四表焉。第一仪名曰六合仪,有 天经双规、浑纬规、金常规,相结于四极之内,备二十八宿、十干、十二辰,经 纬三百六十五度。第二名三辰仪,圆径八尺,有璇玑规道,月游天宿矩度,七曜 所行,并备于此,转于六合之内。第三名四游仪,玄枢为轴,以连结玉衡游筒而 贯约规矩;又玄枢北树北辰,南距地轴,傍转于内;又玉衡在玄枢之间而南北游, 仰以观天之辰宿,下以识器之晷度。时称其妙。又论前代浑仪得失之差,著书七 卷。名为《法象志》以奏之。太宗称善,置其仪于凝晖阁,加授承务郎。十五年, 除太常博士。寻转太史丞,预撰《晋书》及《五代史》,其《天文》、《律历》、 《五行志》皆淳风所作也。又预撰《文思博要》。二十二年,迁太史令。初,太 宗之世有《秘记》云:“唐三世之后,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。”太宗尝密召淳风 以访其事,淳风曰:“臣据象推算,其兆已成。然其人已生,在陛下宫内,从今 不逾三十年,当有天下,诛杀唐氏子孙歼尽。”帝曰:“疑似者尽杀之,如何?” 淳风曰:“天之所命,必无禳避之理。王者不死,多恐枉及无辜。且据上象,今 已成,复在宫内,已是陛下眷属。更三十年,又当衰老,老则仁慈,虽受终易姓。
  其于陛下子孙,或不甚损。今若杀之,即当复生,少壮严毒,杀之立雠。若如此, 即杀戮陛下子孙,必无遗类。”太宗然竟善其言而止。淳风每占候吉凶,合若符 契,当时术者疑其别有役使,不因学习所致,然竟不能测也。显庆元年,复以修 国史功封乐昌县男。先是,太史监候王思辩表称《五曹》、《孙子》十部算经理 多踳驳。淳风复与国子监算学博士梁述、太学助教王真儒等受诏注《五曹》、 《孙子》十部算经。书成,高宗令国学行用。龙朔二年,改授秘阁郎中。时《戊 寅历法》渐差,淳风又增损刘焯《皇极历》,改撰《麟德历》奏之,术者称其精 密。咸亨初,官名复旧,还为太史令。年六十九卒。所撰《典章文物志》、《乙 巳占》、《秘阁录》,并《演齐人要术》等凡十余部,多传于代。子谚,孙仙宗, 并为太史令。
  吕才,博州清平人也。少好学,善阴阳方伎之书。贞观三年,太宗令祖孝孙 增损乐章,孝孙乃与明音律人王长通、白明达递相长短。太宗令侍臣更访能者, 中书令温彦博奏才聪明多能,眼所未见,耳所未闻,一闻一见,皆达其妙,尤长 于声乐,请令考之。侍中王珪、魏徵又盛称才学术之妙,徵曰:“才能为尺十二 枚,尺八长短不同,各应律管,无不谐韵。”太宗即征才,令直引文馆。太宗尝 览周武帝所撰《三局象经》,不晓其旨。太子洗马蔡允恭年少时尝为此戏,太宗 召问,亦废而不通,乃召才使问焉。才寻绎一宿,便能作图解释,允恭览之,依 然记其旧法,与才正同,由是才遂知名。累迁太常博士。太宗以阴阳书近代以来 渐致讹伪,穿凿既甚,拘忌亦多。遂命才与学者十余人共加刊正,削其浅俗,存 其可用者。勒成五十三卷,并旧书四十七卷,十五年书成,诏颁行之。才多以典 故质正其理,虽为术者所短,然颇合经义,今略载其数篇。
  其叙《宅经》曰: 《易》曰:“上古穴居而野处,后世圣人易以宫室,盖取诸大壮。”迨于殷、 周之际,乃有卜宅之文,故《诗》称“相其阴阳”,《书》云“卜惟洛宅”,此 则卜宅吉凶,其来尚矣。至于近代师巫,更加五姓之说。言五姓者,谓宫、商、 角、徵、羽等。天下万物,悉配属之,行事吉凶,依此为法。至如张、王等为商, 武、庾等为羽,欲似同韵相求。及其以柳姓为宫,以赵姓为角,又非四声相管。
  其间亦有同是一姓,分属宫商,后有复姓数字,徵羽不别。验于经典,本无斯说, 诸阴阳书,亦无此语,直是野俗口传,竟无所出之处。唯《堪舆经》,黄帝对于 天老,乃有五姓之言。且黄帝之时,不过姬、姜数姓,暨于后代,赐族者多。至 如管、蔡、成、霍、鲁、卫、毛、聃、郜、雍、曹、滕、毕、原、酆、郇,并是 姬姓子孙;孔、殷、宋、华、向、萧、亳、皇甫,并是子姓苗裔。自余诸国,准 例皆然。因邑因官,分枝布叶,未知此等诸姓,是谁配属?又检《春秋》,以陈、 卫及秦并同水姓,齐、郑及宋皆为火姓,或承所出之祖,或系所属之星,或取所 居之地,亦非宫、商、角、徵,共相管摄。此则事不稽古,义理乖僻者也。
  叙《禄命》曰: 谨案《史记》,宋忠、贾谊讥司马季主云:“夫卜筮者,高人禄命以悦人心, 矫言祸福以尽人财。”又案王充《论衡》云:“见骨体而知命禄,睹命禄而知骨 体。”此即禄命之书,行之久矣。多言或中,人乃信之。今更研寻,本非实录。
  但以积善余庆,不假建禄之吉;积恶余殃,岂由劫杀之灾?皇天无亲,常与善人, 祸福之应,其犹影响。故有夏多罪,天命剿绝;宋景修德,妖孛夜移。学也禄在, 岂待生当建学。文王勤忧损寿,不关月值空亡。长平坑卒,未闻共犯三刑;南阳 贵士,何必俱当六合?历阳成湖,非独河魁之上;蜀郡炎燎,岂由灾厄之下?今 时亦有同年同禄,而贵贱悬殊;共命共胎,而夭寿更异。
  案《春秋》,鲁桓公六年七月,鲁庄公生。今检《长历》,庄公生当乙亥之 岁,建申之月。以此推之,庄公乃当禄之空亡。依禄命书,法合贫贱,又犯勾绞 六害,背驿马三刑,当此三者,并无官爵。火命七月,生当病乡,为人尫弱,身 合矬陋。今案《齐诗》讥庄公“猗嗟昌兮,颀若长兮。美目扬兮,巧趋跄兮。” 唯有向命一条,法当长命。依检《春秋》,庄公薨时计年四十五矣。此则禄命不 验一也。又案《史记》,秦庄襄王四十八年,始皇帝生,宋忠注云:“因正月生, 乃名政。”依检襄王四十八年,岁在壬寅。此年正月生者,命当背禄,法无官爵, 假得禄合,奴婢尚少。始皇又当破驿马三刑,身克驿马,法当望官不到,金命正 月,生当绝下,为人无始有终,老而弥吉。今检《史记》,始皇乃是有始无终, 老更弥凶。唯建命生,法合长寿,计其崩时,不过五十。禄命不验二也。又《汉 武故事》,武帝以乙酉之岁七月七日平旦时生。亦当禄空亡下,法无官爵,虽向 驿马,尚隔四辰。依禄命法,少无官荣,老而方盛。今检《汉书》,武帝即位, 年始十六,末年已后,户口减半。禄命不验三也。又按《后魏书》云:孝文皇帝 皇兴元年八月生。今按《长历》,其年岁在丁未。以此推之,孝文皇帝背禄命并 驿马三刑,身克驿马。依禄命书,法无官爵,命当父死中生,法当生不见父。今 检《魏书》,孝文皇帝身受其父显祖之禅。礼云:“嗣子位定于初丧,逾年之后, 方始正号。是以天子无父,事三老也。孝文受禅,异于常礼,躬率天下,以事其 亲,而禄命云不合识父。禄命不验四也。又按沈约《宋书》云:“宋高祖癸亥岁 三月生。依此而推,禄之与命,并当空亡。依禄命书,法无官爵;又当子墓中生, 唯宜嫡子,假有次子,法当早卒。今检《宋书》,高祖长子先被篡弑,次子义隆, 享国多年。高祖又当祖禄下生,法得嫡孙财禄。今检《宋书》其孙刘劭、刘浚并 为篡逆,几失宗祧。禄命不验五也。
  叙《葬书》曰: 《易》曰:“古之葬者,衣之以薪,不封不树,丧期无数。”后世圣人易之 以棺椁,盖取诸《大过》。《礼》云:“葬者,藏也,欲使人不得见之。”然 《孝经》云:“卜其宅兆而安厝之。”以其顾复事毕,长为感慕之所;窀穸礼终, 永作魂神之宅。朝市迁变,不得豫测于将来,泉石交侵,不可先知于地下。是以 谋及龟筮,庶无后艰,斯乃备于慎终之礼,曾无吉凶之义。暨乎近代以来,加之 阴阳葬法,或选年月便利,或量墓田远近,一事失所,祸及死生。巫者利其货贿, 莫不擅加妨害。遂使葬书一术,乃有百二十家。各说吉凶,拘而多忌。且天覆地 载,乾坤之理备焉;一刚一柔,消息之义详矣。或成于昼夜之道,感于男女之化, 三光运于上,四气通于下,斯乃阴阳之大经,不可失之于斯须也。至于丧葬之吉 凶,乃附此为妖妄。《传》云:“王者七日而殡,七月而葬;诸侯五日而殡,五 月而葬;大夫经时而葬;士及庶人逾月而已。”此则贵贱不同,礼亦异数。欲使 同盟同轨,赴吊有期,量事制宜,遂为常式。法既一定,不得违之。故先期而葬, 谓之不怀;后期而不葬,讥之殆礼。此则葬有定期,不择年月,一也。《春秋》 又云:丁巳,葬定公,雨,不克葬,至于戊午襄事。礼经善之。《礼记》云“卜 葬先远日”者,盖选月终之日,所以避不怀也。今检葬书,以己亥之日用葬最凶。
  谨按春秋之际,此日葬者凡有二十余件。此则葬不择日,二也。《礼记》又云: “周尚赤,大事用平旦;殷尚白,大事用日中;夏尚黑,大事用昏时。”郑玄 《注》云:“大事者何?谓丧葬也。”此则直取当代所尚,不择时之早晚。《春 秋》云,郑卿子产及子太叔葬郑简公,于时司墓大夫室当葬路。若坏其室,即平 旦而窆;不坏其室,即日中而窆。子产不欲坏室,欲待日中。子太叔云:“若至 日中而窆,恐久劳诸侯大夫来会葬者。”然子产既云博物君子,太叔乃为诸侯之 选,国之大事,无过丧葬,必是义有吉凶,斯等岂得不用?今乃不问时之得失, 唯论人事可否。《曾子问》云:“葬逢日蚀,舍于路左,待明而行,所以备非常 也。”若依葬书,多用乾、艮二时,并是近半夜,此即文与礼违。今检《礼传》, 葬不择时,三也。葬书云,富贵官品,皆由安葬所致;年命延促,亦曰坟垅所招。
  然今按《孝经》云:“立身行道,则扬名于后世,以显父母。”《易》曰:“圣 人之大宝曰位,何以守位曰仁。”是以日慎一日,则泽及于无疆;苟德不建,则 人而无后,此则非由安葬吉凶而论福祚延促。臧孙有后于鲁,不关葬得吉日,若 敖绝祀于荆,不由迁厝失所。此则安葬吉凶不可信用,其义四也。今之丧葬吉凶, 皆依五姓便利。古之葬者,并在国都之北,域兆既有常所,何取姓墓之义?赵氏 之葬,并在九原;汉之山陵,散在诸处。上利下利,蔑尔不论,大墓小墓,其义 安在?及其子孙富贵不绝,或与三代同风,或分六国而王。此则五姓之义,大无 稽古;吉凶之理,何从而生?其义五也。且人臣名位,进退何常,亦有初贱而后 贵,亦有始泰而终否。是以子文三已令尹,展禽三黜士师。卜葬一定,更不回改, 冢墓既成,曾不革易,则何因名位无时暂安。故知官爵弘之在人,不由安葬所致。
  其义六也。野俗无识,皆信葬书,巫者诈其吉凶,愚人因而徼幸。遂使擗踊之际, 择葬地而希官品;荼毒之秋,选葬时以规财禄。或云辰日不宜哭泣,遂莞尔而对 宾客受吊;或云同属忌于临圹,乃吉服不送其亲。圣人设教,岂其然也?葬书败 俗,一至于斯,其义七也。
  太宗又令才造《方域图》及《教飞骑战阵图》,皆称旨,擢授太常丞。永徽 初,预修《文思博要》及《姓氏录》。显庆中,高宗以琴曲古有《白雪》,近代 顿绝,使太常增修旧曲。才上言曰:“臣按《礼记》及《家语》云,舜弹五弦之 琴,歌《南风》之诗。是知琴操曲弄,皆合于歌。又张华《博物志》云:《白雪》 是天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曲名。又楚大夫宋玉对襄王云,有客于郢中歌《阳春白 雪》,国中和者数十人。是知《白雪》琴曲,本宜合歌,以其调高,人和遂寡。
  自宋玉已来,迄今千祀,未有能歌《白雪》曲者。臣今准敕,依琴中旧曲,定其 宫商,然后教习,并合于歌,辄以御制《雪诗》为《白雪》歌词。又案古今乐府, 奏正曲之后,皆别有送声,君唱臣和,事彰前史。今取太尉长孙无忌、仆射于志 宁、侍中许敬宗等《奉和雪诗》以为送声,合十六节,今悉教讫,并皆合韵。” 高宗大悦,更作《白雪歌词》十六首,付太常编于乐府。时右监门长史苏敬上言, 陶弘景所撰《本草》,事多舛谬。诏中书令许敬宗与才及李淳风、礼部郎中孔志 约,并诸名医,增损旧本,仍令司空李勣总监定之,并图合成五十四卷,大行于 代。才龙朔中为太子司更大夫,麟德二年卒。著《隋记》二十卷,行于时。
  子方毅,七岁能诵《周易》、《毛诗》。太宗闻其幼敏,召见,甚奇之,赐 以缣帛。后为右卫铠曹参军。母终,哀恸过礼,竟以毁卒。布车载丧,随轜车 而葬。友人郎余令以白粥、玄酒,生刍一束,于路隅奠祭,甚为时人之所哀惜。
  史臣曰:孝孙定音律,仁均正历数,淳风候象纬,吕才推阴阳,订于其伦, 咸以为裨、梓、京、管之流也。然旋宫三代之法,秦火籍炀,历代缺其正音,而 云孝孙复始,大可叹也。淳风精于术数,能知女主革命,而不知其人,则所未喻 矣。吕才核拘忌之曲学,皆有经据,不亦贤乎!古人所以存而不议,盖有意焉。
  赞曰:祖、傅、淳、才,彰往考来。裁筠嶰谷,运箸清台。推迎斡运,图写 昭回。重黎之后,诸子贤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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